2020年9月14日下午，“东南艺术·至善讲坛”高端学术系列讲座第十二讲以腾讯会议+线上直播的方式顺利举办。本期主讲嘉宾为杭州师范大学艺术教育研究院院长、弘一大师—丰子恺研究中心主任陈星教授，讲座题目为《一位留学生的艺术追求——从近代中国艺术史角度看李叔同留日时期的艺术活动》。
[ 开 场 介 绍 ]
徐子方教授
讲座伊始，本期讲座主持人、东南大学艺术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徐子方教授对陈教授近年来的研究领域及学术成就做简要介绍。陈教授长期从事中国近现代美育与艺术教育史、现代文学史方面的研究，尤其是在弘一大师（李叔同）及丰子恺研究领域取得了相当丰富的成果，发表了一批相关学术文章，出版了多本重量级专著。陈老师今天的讲座是从近代中国艺术史角度看李叔同留日时期的艺术活动。陈教授指出，李叔同是中国近代艺术先驱，本次交流主要是对他之所以成为开创者及其历史意义给予实证基础上的评判，从而更清晰地呈现出他对中国近代艺术的历史性贡献。
[ 讲 座 内 容 ]
陈星教授
讲座正式开始。陈教授在概述李叔同留日期间的主要活动后，从美术、音乐、话剧三个艺术领域展开分享。
首先是美术篇。以目前可见的李叔同的三张水彩画，即《山茶花》、《沼津风景》及《音乐小杂志》封面为例，分析其美术创作风格的演变与发展。虽留存画例较少，却是目前所知的中国最早的水彩画作。据小青居士漫录《墨田佳话》可知，李叔同当时经常作水彩画，且得到了日本文化界人士的认可。同时，他还在《醒狮》上发表系列文章，由此表明他在创作实践和理论研究方面几乎是同步的。
之后，回顾了李叔同留日期间的学画过程。从1909年参展白马会第十二回展览的《停琴》，到1910年5月参展白马会第十三回展览的《朝》，再到1911年3月以点彩画法创作的毕业留校自画像，据吉田千鹤子《上野的面影》中的记载，毕业肖像画得到校友会月报记者及《美术新报》记者的认可。在老师黑田清辉的深刻影响下，李叔同的创作逐渐表现出“印象派”风格倾向，成为第一个用印象派技法绘制油画的中国人。
其次是音乐篇。李叔同与沈心工、曾志忞一同被誉为中国近代学堂乐创作的“三驾马车”。1905年5月他出版了《国学唱歌集》（初编），在近代中国音乐史上具有开创性意义，同年留日后以一己之力创刊《音乐小杂志》，被公认为中国音乐史上第一本音乐杂志。刊载的《昨非录（一）》一文体现了李叔同的音乐创作思想，如强调歌谱中强弱缓急等记号和五线谱使用、对于音乐态度的关注等。
之后，分析了李叔同与其师沈心工之间典范性的师生关系。创作方面，李叔同不同于其师，他更注重对传统国学的弘扬，以中国传统优秀古诗词配以西方音乐曲调的创作理路，在今天仍值得倡导；生活中则对沈师敬爱有加。陈教授着重介绍了由南京人编纂发行的杂志《音乐界》，表示该刊值得南京的学者进一步挖掘研究价值。李叔同的音乐学习过程紧跟日本音乐的发展步伐，并迅速地转化为自己在中国的教学实践。他是中国第一个办音乐杂志的人，他的众多有影响力的歌曲、音乐理论和教学行为都受到日本的影响。
接着是话剧篇。1906年，李叔同与曾延年、黄辅周等组织“春柳社文艺研究会”，成为中国话剧的里程碑。作为中国第一个话剧团体，“春柳社”在1907年2月11日首演《茶花女》，借此为国内江淮水灾募捐，体现出对祖国的牵挂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1907年6月，第二出戏《黑奴吁天录》预演大获成功，该剧被誉为中国的第一出话剧。继《茶花女》和《黑奴吁天录》后，1908年间李叔同还参演过两次“春柳社”的演出，之后便渐渐退出活动。陈教授据“春柳社”社员欧阳予倩对李叔同扮相及苏曼殊对剧目的负面评论，猜测这可能是影响李叔同退出的主要原因。李叔同在话剧上的成就在于成立中国第一个话剧团体“春柳社”、作为中国人第一次出演话剧《茶花女》以及演出中国的第一出话剧《黑奴吁天录》。
最后，陈教授概括了李叔同创造的多个“中国第一”，并表示，今天的学者若能在中国或省里创造一个“第一”，哪怕是在学校创造一个“第一”就很了不起，而李叔同凭一己之力在不同艺术领域创造了多个国家“第一”，这是前无古人、后未必有来者的，由此可见他的伟大不凡之处。
[ 互 动 环 节 ]
²徐子方教授：李叔同在东京的时候是最早用印象派技法进行油画创作的，那么，文字资料中有没有对此的相关记载？
²陈教授：李叔同画的画非常多，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印象派的。他在1918年出家前把大量的画作送往各地，由于历史原因，这些画保存下来的很少，但今天能够看到的图像真实、客观地告诉我们他是印象派技法的学习者。关于学习的途径，目前能够探寻的线索就是他的老师，被誉为日本印象派鼻祖的黑田清辉，李叔同作为他的学生，学习印象派技法是非常顺理成章的事。不过，尽管他关于美术的著述很多，但是提到印象派的较少。
²腾讯会议用户：在日本留学期间，跟日本佛教的人或团体等有没有密切接触？
²陈教授：李叔同幼年在家乡时曾对佛教有过接触，但那不重要，因为中国老百姓在家乡多少都会受到习俗的影响。他佛教信仰的建立是在出家前几年才开始的。1916年李叔同选择断食来修炼自己身体的时候，也不是根据佛教而是根据日本天理教和中国道教，仅是为了身体的健康。但是，他断食期间的居住地是一个寺庙，正是这个无意的行为促使他对佛教寺庙有了观察，进而接触到佛教的方方面面，对这个问题有了思考。后经马一浮的引导和对佛教生活的体验，这个信仰最终确立。所以就你的问题，李叔同留学期间跟日本佛教界并没有接触或交集。
²邢台学院某音乐教师：请问李叔同音乐的创作和音乐教学在他整个人生中占多大比重？此外，相比日本的影响，他受欧美古典乐派的影响是不是更大？
²陈教授：在他一生中，在音乐教学上的比重要大于美术。在美术教育上，除了第一个用人体模特进行教学是创举之外，其成就要小于音乐方面。当被邀至杭州做艺术教师的时候，李叔同向校长提出配置大量乐器，由此可见其对音乐教学的看重。李叔同给予学生刘质平无微不至的关怀，希望他能成长为中国的音乐教育家，甚至在出家后，当得知学校用于教学的音乐太少时，又进行了大量歌曲创作，可见他对音乐教育的关心。此外，还为厦门音乐会创作会歌，跟太虚大师合作创作《三宝歌》等。所以他从事音乐教育的比重更大。至于第二个问题，我认为李叔同的音乐技法、曲调或者说音乐思想主要是受到西方的影响。刚才讲受日本的影响，是说在歌词方面，由于他有强烈的国学追求，在填词的时候有意识地用中国传统色彩比较浓厚的词句。
[ 讲 座 总 结 ]
讲座最后，徐子方教授进行精彩点评。他表示，陈教授的讲座非常精彩，从美术、音乐及话剧三大艺术领域展开分享，信息量极大，由此可以窥见陈老师在考据方面的深厚功底。实际上，从单一方面很难客观、全面地评价，必须将三个方面打通、融合，才能还原一个完整的李叔同。“东南艺术·至善讲坛”主要依托双一流学科——艺术学理论，其核心就是打通各个艺术门类。从单一门类进行研究，只能看到庐山一侧，不能揭示研究对象的全部，而陈教授则有意识地将三方面打通，其研究方法和视野给我们带来很大启发。此外，李叔同是东南大学早期的任课老师，可谓渊源深厚，因此本次讲座对我们来说更具深意。
撰文|李小君
审核| 姚瑶 熊海洋
排版|王欢欢 方天